親若兄弟,恨如仇敵 – Vlade Divac & Dražen Petrović (二)

在1989年歐錦賽進行的同時,圍繞著這些年輕人的世界也處在激烈的動盪中。東歐開始發生一連串的劇烈變動,首先是波蘭共產政府的倒台,接著是東德、捷克、匈牙利、保加利亞、羅馬尼亞;八十年代這些國家因為陷入經濟困難,讓政治局勢產生變化,原本執政的共產黨或工人黨都被迫放棄社會主義,被西方社會稱為1989年系列革命的這個風向也漸漸擴及到南斯拉夫。





「我和隊友都開始感覺到整個國家的變化,但對我們來說那並沒有太大影響,我們不是政治家,只是籃球員而已。」Vlade Divac說。何況對Drazen Petrovic、Vlade Davic、Dino Rađa、Žarko Paspalj來說,他們即將面對生命中重大的改變,根本無睱顧及這些紛擾,這四位年青人將要跨過大西洋,去挑戰籃球的最高殿堂 – N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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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1989年歐錦冠軍賽後的隔天,Vlade Divac跳上飛往紐約的班機,去參加1989選秀會,不過最大的問題是這位異鄉來的年輕人完全不知道要穿西裝出席這回事,下飛機後他花了很多時間在尋找適合自己的衣服,他的七呎身高最終讓他只能穿著一套可笑的緊身西服出場。







雖然對自己抱著一定的信心,覺得自己能在高順位被選擇,現實卻和Divac所想的完全不同。畢竟除了和塞爾提克的練習賽外,對美國來說,這批南斯拉夫的球員並沒有留下過太深刻的印象,NBA中也少有派球探前往歐洲尋找好手的球隊,也因此直到首輪的末段,湖人隊才向Divac遞上了橄欖枝。



「當時歐洲球員還沒有進入我們的視野中,大多人都對他們能否有所表現置疑。而我們擁有首輪末段簽,雖然並沒有現場看過他打球,但我們也想大不了就試試看吧!」時任湖人總管的Jerry West說。而這對於Divac來說,是十分值得他高興的一刻。「我的第一個念頭是:『我要跟Magic Johnson一起打球啦!』,在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更好的事情了。」Vlade Divac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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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Vlade Divac被洛杉磯湖人以第26順位選中,波士頓塞爾提克也用第40順位挑了Dino Rađa,再加上1985時就被波特蘭拓荒者選中的Drazen Petrovic及以未選秀球員身分和聖安東尼馬刺簽約的Žarko Paspalj。南斯拉夫的年輕世代將要讓美國見識到他們的精彩表現。



不過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Dino Rađa雖然已經被選上,但他與原球隊Jugoplastika Split的合約卻尚未告終,無論Dino如何強烈表達他想赴美的決心,球隊的總經理卻不願將他們的年輕新星放走,雙方甚至走到對簿公堂的結局,最後在法官的宣判下,Dino只能暫緩前往美國的計劃,重回Jugoplastika Split和Toni Kukoc一起打球。



最終赴美的只有Vlade Divac、Drazen Petrovic以及Žarko Paspalj,這三人以及來自蘇聯的Sarunas Marciulionis(金州勇士)、Alexander Volkov(亞特蘭大老鷹)組成了運動畫刊所稱的「綠卡五人組」(Green Card Five),是當年僅有的五位未曾在美國本土打球就被選入NBA的球員,也替後來絡繹不絕的歐陸球員打開了通往NBA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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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渡重洋之前,Divac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與交往已久的女友Ana結為連理,讓兩人在異鄉能互相扶持也安定留在家鄉的雙親的內心。「雖然我們都對他很有信心,不過對於要離家遠行的人來說,他的年紀實在是太輕了。所以我們對他說:『如果你真的要離家,那就先結婚吧。』」Divac的母親Rada Divac說。



和老婆Ana一同飛抵洛杉磯的Vlade Divac讓前往迎接他的Jerry West大吃一驚,Divac糟糕的穿著在經過了長途飛行後讓他更顯狼狽,未經梳理的招牌鬍子亂七八糟,隨身只帶著兩個粗呢包的他甚至連英文都聽不懂。Jerry West後來也承認,他一度有「我到底在選秀會做了些什麼?」的想法,不過這位開朗愛笑的年輕人也用他永遠洋溢的笑容讓West感覺到一股難以名狀的溫暖。「你也許跟他見面不到一分鐘,卻覺得已經認識他很久了。」Jerry West說。
雖然沒有成為樂透順位的成員,但進入洛杉磯湖人對Vlade Diavc來說就像是贏得樂透一樣。如果沒有傳奇人物Jerry West、Pat Riley、Magic Johnson、Kareem Abdul-Jabbar等良師益友的指導,那麼他的NBA生涯可能會變得全然不同。



當湖人於夏威夷的訓練營甫開始,身材高瘦的他對抗性不足,只要一個碰撞就會重心不穩,讓他在禁區要位總是處於下風,不懂英文更讓他對於狀況是一腦混沌,這時候拉他一把的就是Magic Johnson。「我記得Magic要翻譯員告訴我:『跟著Magic跑就對了!』,接著我就能輕鬆地接到傳球。跟這些人一起的話,籃球看來真的很簡單。」Vlade Divac說。湖人隊的傳奇中鋒Kareem Abdul-Jabbar也在退休後來指導這位新秀各種禁區的技巧,包括如何在禁區要位、搶籃板的動作以及單打的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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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季後,雖然湖人的先發中鋒還是Mychal Thompson,不過早已35歲的這位老將當然需要新秀來填補其他的時間,也因此Divac總會得到十幾分鐘的登場機會。Divac很快的就融入了湖人的Showtime中,也有控球、傳球技巧的他更讓湖人的球風更華麗。「他不是最有天賦的球員,但他有不畏懼的心志和多樣的技巧,而且只要你教他一次,他就絕對不會忘記。」Jerry West說。「他是一個好人,喜歡開玩笑和放聲大笑,我想這是為什麼對他來說適應新環境會如此容易。」Magic Johnson說。




Vlade Divac與Mychal Thompson、AC Green一同出演的廣告







然而同樣初抵美國的Drazen Petrovic以及Žarko Paspalj卻不像Divac一樣有著好運伴隨。聖安東尼奧馬刺當年是由名帥Larry Brown執教,而Brown不愛用新人的名聲是出了名地響亮,更不用說是一名六呎九吋防守不好、對抗不佳、橫移較慢的歐陸球員。Paspalj除了不討教練的歡心,與他競爭的球員更是89年的選秀探花Sean Eliott,煙癮奇重和熱愛披薩這兩個生活習慣讓球隊對他的看法也有所影響。雖然有促成他與馬刺簽約的助理教授Greg Popvich的力挺,開季後Paspalj還是只能在板凳上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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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到了拓荒者的Drazen Petrovic一開始是相當樂意的,在訓練營一開始,他幾乎每天與Vlade Divac通電話。兩人總是對於能和Magic Johnson、James Worthy或Clyde Drexler、Terry Porter等名將一同作戰深感興奮,這對由南斯拉夫來的兩人來說,無疑就像美夢成真一般,而兩人也約好要在新的土地上闖出名堂。不過Petrovic遇到的情形比Paspalj更為艱難,Clyde Drexler和Terry Porter都處在在生涯的顛峰狀態,球隊更是冠軍頭銜的競爭者,要求拓荒者教練Rick Adelman去找出時間來給這位新秀實在有點困難。







雖然Petrovic仍然努力的勤奮練習,但他的失望也與日俱增。「我知道他的挫折感有多重,對於只有十五分鐘的表現機會他並不滿足,他知道自己比那還要好上許多,我們也都知道。」Clyde Drexler說。「這是我們聯盟裡常會發生的情形,我認為他還沒有準備好,但他並不明白。而我也沒有什麼好說,因為我就是負責決定時間掌握的人。我們試著告訴Drazen,你的時刻總會來的,你只是需要耐心等待,但他對此卻是十分灰心。」Rick Adelman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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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刻支撐與安慰Petrovic的正是來自Divac的電話,兩位好友會在電話上徹談整晚,Petrovic的母親也說這段時間都是靠Divac的幫忙,Petrovic才能渡過這段時間。「在歐陸每晚能拿四十、五十甚至六十分的他會打電話告訴我:『我今天晚上進球了!』,聽到他因為這種事開心真的很令人難過,我總會鼓勵他,總有一天整個世界都會看到你的能耐的。」Vlade Divac說。
最後1990年的NBA總冠軍戰,是由波特蘭拓荒者對上底特律活塞,Petrovic在這個拓荒者被橫掃的系列賽中只出賽了29分鐘,無能為力地看著活塞隊揚長而去。球季結束後,他跟獲選新秀第一隊的Vlade Divac以及被馬刺隊開除的Žarko Paspalj都啟程返回南斯拉夫。



三人在外打拼了一年後返回的家鄉有了不少變化,南斯拉夫的經濟情形更顯惡化,政客們依舊彼此攻擷,塞爾維亞與克羅埃西亞之間的足球比賽也演變成暴動收場。不過這批年輕的籃球員無暇關心這些是非,因為他們即將飛往阿根廷參加世界盃錦標賽。



在半決賽時,南斯拉夫對上了美國隊,擁有大學名將Kenny Anderson、Christian Laettner、Alonzo Mourning、Billy Owens的美國自然還是奪冠熱門,然而他們面對的卻是在美國悶了一整個球季的Drazen Petrovic,Petrovic單場轟下31分,再加上Toni Kukoc的19分及Žarko Paspalj的15分,最終南斯拉夫以99比91帶走勝利。「我們一開始就低估了對手。心想『比起這些傢伙,我們的體能天賦好多了。』但他們總能隨心所欲地殺入禁區,做他們想要做的事情。」Kenny Anderson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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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時南斯拉夫對抗的是兩年前奧運金牌戰的老對手:蘇聯,不過沒有Arvydas Sabonis跟射手Sarunas Marciulionis的在陣的蘇聯面對南斯拉夫的全盛世代毫無招架之力,無人能擋的南斯拉夫最後以92比75取下世錦賽冠軍。







1990年8月19日,一如去年的預言,南斯拉夫笑擁整個世界。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是一同歡呼、擁抱、慶祝的Drazen Petrovic和Vlade Divac沒有想到的。



親若兄弟,恨如仇敵 – Vlade Divac & Dražen Petrović (三)